追火车的孩子

刘国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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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的母亲要去外工，孩子的父亲去送她，孩子也跟着。孩子牵着母亲的手，问着说：“妈妈，打工的地方很远吗？”母亲说：“很远。”孩子说：“要走很久很久吗？”母亲说：“不要，坐火车只要一天就会到。”

孩 子知道火车，村外有一条铁轨，每天都有火车经过。孩子不知道妈妈坐的火车要不要经过这里。孩子又问着说：“妈妈坐火车要往我们这里经过吗？”母亲说： “要，就经过这里。”母亲说着时，松开了孩子的手，母亲说：“你回去吧。”孩子站在那里。孩子说：“妈妈。你要早点回来呀？”母亲说：“好，我早点回 来。”母亲说着，就走了，父亲送母亲去，也走了，但父亲很快回来了，孩子见了父亲，就说：“妈妈走了吗？”父亲说：“走了。”一列火车，在他们说着时轰隆(hōnglōng, rumble/roll onomatopoeia) 隆开来了，孩子看着火车，问着父亲说：“妈妈就在这列火车上吗？”父亲说：“就在这列火车上。”孩子听了，跑动起来，跟着火车跑，孩子说：“妈妈——妈妈 ——你早点回来。”

以后，孩子天天都盼望(pànwàng, to long for/look forward to)妈妈早点回来，但孩子的妈妈却没回来。一天又一天过去，好久好久了，孩子妈妈也没有回来。没看见妈妈回来，孩子就问父亲，孩子说：“爸爸，妈妈怎么还没回来呀？”

其实，孩子的母亲已经不会回来了。孩子的母亲在外面打工的时，认识了一个有钱人，孩子的母亲跟了他，再不回来了。孩子的父亲知道这些，但不会告诉孩子这些，他在孩子问着妈妈怎么还不回来时，总跟孩子说：“快了快了。”
但好久好久过去，妈妈仍没回来。孩子没看见母亲，就会到村外铁路边去，看见火车开来，孩子就跟着火车跑，边跑边喊：“妈妈———妈妈———”
有好长一段时间，孩子都这样跟着火车跑，但孩子跑不过火车，孩子在火车开走后，会站在路边流眼泪，孩子说：“妈妈，你怎么还不回来呢？”
看 见孩子这样，父亲很难过。孩子父亲后来把孩子送去幼儿园了，但孩子回来，还是会去村外的铁路边。看见火车开来，孩子仍会跟着跑。不仅如此，孩子有一天还把 火车画了下来。幼儿园的一个阿姨，有天让孩子们画画。孩子便画了一列长长的火车，还画了一个孩子，跟着火车跑。阿姨不知道孩子画的是什么意思，便去问孩 子。孩子便告诉姨说：“那长长的，是火车，那个跟着火车跑的人，是我。”阿姨说：“你为什么要画火车呢？”孩子说：“我妈妈坐火车走了，好久好久没回 来。”阿姨又说：“你跟着火车跑做什么？”孩子说：“我追上火车，把妈妈叫回来。”阿姨不再问了，但一眨眼(yīzhǎyǎn, in a moment/instant)，阿姨眼里便是泪光闪闪了。

有一天，阿姨去了孩子他们村。在村外，阿姨看见了孩子。孩子呆呆地站在离铁路不远的一条路上。火车开来了，孩子便跑起来，跟着火车跑，边跑边喊：“妈妈——–妈妈——-”阿姨眼里，又是泪光闪闪了。
这后来的一天，孩子又跟着火车跑着，也是边跑边喊着妈妈。很快火车开走了，但这天，孩子看见阿姨站在铁轨那边。孩子见了阿姨，走过去，然后说：“阿姨，你怎么在这里呀？”
阿姨说：“你能把阿姨当做妈妈吗？”孩子一下扑进阿姨的怀里，哭了：“阿姨 ——-妈妈——-”阿姨抱紧孩子，也哭了，又笑了——-